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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过退了三步而已。


  这固然是可怕的事实,可斐无道反而冲着明谨喊:“谢明谨,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剑。”


  “别老是抢人家小姑娘的,你要不要脸?”


  他这话一说,梨白衣皱眉,但隔着太远,也不好应话,结果她的师傅隔着长夜虚空,一边抚琴,一边替她应了。


  琴白衣:“小伙子,我白衣剑雪楼的剑,愿意给阿瑾用,还有,梨是我家的小姑娘,不是你家的,多谢操心。”


  斐无道被梗住,却是不敢怼回去,只因对方切切实实算是自己的“师母”,外加对蝶恋花当年的命运也有牺牲救助之恩,他不敢冒犯。


  但明谨扣着剑柄,寥寥看了他一眼,道:“战时分心,你要不要命?”


  要,还是不要?


  斐无道忽感觉到前方气劲强烈。


  轰!!


  长刀对剑。


  刀颤抖,无婀厉枭。


  斐无道退步的地面一寸寸崩裂,苏太宰的剑太狠太绝。


  但……无婀无端颤动。


  因为明谨来了,并在三步远还没赶到时拔剑了。


  九天出鞘,陈遑剑气至少强大了十倍,仿佛天然超脱了一种境界,而这种境界让明谨周身气质浑然巨变。


  锵!!


  无婀对上了九天。


  强大的气劲让斐无道往后退飞,但一个空翻,落地后刀锋划地,抬眼看去,他眼中异彩连连。


  “我说这破剑被我锻造出来后愣是不肯出鞘,我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果然是认人的!”


  他这话暴露了三个信息。


  其一,他竟擅兵器锻造,而且技术恐怕登峰造极。


  其二,这把九天已超脱了人间神兵的境界,达到了灵性认主的境界。


  其三,他嘴上说试过拔剑,其实应该早有预感他无法驾驭,那么,这把剑就是为了他一开始就认定的那个人而锻造的。


  双剑格挡后,明明三人合力才能逼退三步的苏太宰这次没动,但明谨也没动,周身已经没人敢,也没人能靠近了。


  两人身体周边游走的气劲自动形成了彼此冲撞的罡气。


  持续片刻,轰!


  罡气爆裂,地面十米范围内的厚重石板全部崩裂溅射而起,两至强者全部往后退飞,各自落在一端。


  长袍无风而动,青丝无风而飘。


  他们是绝世的武者,是践踏人间秩序的超脱之人。


  翻手人间,覆手炼狱。


  看得世人胆战心惊。


  这还是人拥有的力量么?


  “他们,天人合一了么?“


  因为四年前的阴影太重,很多官员跟宗室之人回去后悄然让人搜集了一些武道情报,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概念。


  于他们而言,要么对它的想像有所限制,觉得无非也就是更厉害,要么就是将它无限类同于神话中的那些手段。


  但也不会超出眼前这一幕太多了。


  真实所见,才是人间。


  苏太宰握着无婀,目光细密,将明谨锁入灵*深处。


  “我说斐无道夺了九天竟没引为武器之用,原来是为了锻造给你用的,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一把兵器会有这般可怕的力量。”


  明谨低头看了一眼九天,仿佛想到了大毛,眸色浅觞。


  “厉害的是兵器,可怕的是人心。”


  苏太宰笑了,“你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明谨抬眼,“都为杀人而来,谈不上谁比谁高贵。”


  杀人。


  她表明本意,而那一时,她周身的气息俨然杀机凛然。


  苏太宰眯起眼,忽也一笑,“加上九天,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为何呢?


  当他身体内的内力萦绕磅礴的血气,那优雅如天仙的气质幡然巨变,如同天外邪魔一般。


  瞬时,他从原地消失,如神*手段一般出现在明谨跟前。


  剑锋似电,似魔*獠牙,似死亡触手。


  他来了。


  真正的境界,半步天人!


  斐无道骇然,提刀疯狂冲去,而姚远也从后面一掌轰下。


  琴白衣垂眸,指尖抚琴,内力游走每一条琴弦之上。


  琴音似锁空,每个听到琴音的人都仿佛失去了心神,被拖拽如那如梦似影的幻境中。


  那一时,一样是三个上善若水,只是加上了一个手握九天的明谨。


  生死难料。

第章弗念


  ————————


  谁也没料到没有天人之体的苏太宰可以进入半步天人的境界,哪怕是自泉山出现于天下耳目之下的斐无道,他站在蝶恋花的最高武道平台之上几乎无所不知,可也笃定非天人之体无法接近天人之境。


  可苏太宰,这个毕生死敌竟朝那一条犹如天擎的界限跨出了一步。


  至少,他摸到了那遥不可及的天人之境冰冷而至高无上的权威。


  但他还未超凡那至高天人的飘渺。


  因为他还在人间,还在人间为了自己的偏执而动杀念。


  九天跟无婀接触,三个上善若水跟一个苏太宰接触,而明谨是唯一一个承受了最强攻击的人。


  九天在她手中,她在苏太宰剑下。


  平台之上的众人看到了比烟花还灿烂的一幕,是这人世间,哪怕包括大荒在内也是最顶尖的一场厮杀。


  谢明容的呼吸就没有平稳过,今日她来,谢明谨没有阻止,她就知道明谨自是有把握的,宁可把她留在宫内庇护,也不愿意让她待在外面好让苏太宰抓了威胁。


  可如此局面,明谨还能赢吗?


  那可是半步天人!


  众人惊骇惊惶中,广场上转瞬中就出了结果。


  苏太宰的无婀出了空谷雷音,气爆。


  最远的琴白衣手中琴弦断裂了,手指弹出了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也落在了胜雪白衣之上,她体内内力翻涌,嘴角出了血迹。


  但广场上的斐无道跟姚远受创更重,几乎都大口吐血,退飞很远。


  非主要承受攻击的他们都如此惨烈,那明谨呢?


  众人只看见明谨飞了出去,飞落四五米远,九天插地,地面震裂,但她身后好几米外的宫墙竟轰然坍塌。


  这是大动静,还有无声无息的小动静。


  比如宽大的赤红金线袖摆下握剑的手,皓白如月泽,此刻竟鲜血淋漓,那血粘稠又清澈,因为流出太多,所以密集浸润了九天的剑刃。


  手臂都如此,焉知她身体受了何等重创。


  “谢明谨,你走!”


  斐无道冷冽喊道,眼里闪过悲哀跟决然。


  想不到今夜如此规模的围杀都不能拿下苏太宰,怕是时也命也。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短暂拦住苏太宰,好让明谨离开,让她蛰伏数年,再杀出没准已是天人。


  届时一样可以复仇。


  可斐无道也知道今夜她离开的可能性几等于零,不是因为她逃不逃得掉,而是她根本就不可能走。


  谢明容跟梨白衣这些人都在这。


  “走?斐无道,你以为你跟谢远那般算计,她就可以真正变得冷血无情抛弃一切?”


  “连我这样的人都尚有软肋,何况她。”


  苏太宰冷笑,正要继续攻击明谨,却听到仲帝说了一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确实有软肋。”


  苏太宰心脏一跳,转头看去,正看到众人惊呼,但也无法阻拦的情况下走下台阶,走到了宫墙下一角。


  那一角放着一个烟花箱子。


  所有人都以为它是烟花箱子,因为广场有很多这样的箱子,可它并不是放着烟花吧,否则仲帝也不会亲自走过去,在梨白衣跟禁*统领的保护下,他走到箱子边上,按了下上面的机关枢纽,嘎嚓一下,箱子外壳解开,露出了里面……一具尸体。


  一个盘坐着的人。


  栩栩如生,仿佛尤自活在人世间。


  素衣薄袍,眉眼如画,皮囊近乎天人之美,气质仿若美玉磐石。


  但他非女子,而是一个男人,一个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无暇温柔的人。


  但他闭目着,面容是凄苦的,姿态是悲凉的,抿着的唇上尤自有血迹,仿佛生前遭受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又有不可逆转的无奈。


  他闭着眼,于是谁也无法通过他的眼看到他最后真正的心境。


  他死了,死后多年却是不朽。


  却再也无法归来。


  旁人见他失神,饶是斐无道都吃惊无比,似认出了此人,仲帝却是无情冷心,直接拔了禁*统领腰上的长剑,抵住了此人的脖子。


  “孽种,你敢!!”


  原本从容不迫击溃三个强者的苏太宰在那一时毫无遮掩露出了惊恐神态,且直接放弃了明谨,迫不及待凶狠跃来!


  梨白衣直接拔剑挡在仲帝前面,禁*统领也跨出一步。


  但他们肯定是拦不住苏太宰的。


  “父王!”


  “君上!”


  台上的人大惊失色,太子想要推开护卫们,却是不能,只能眼看着那可怕的苏太宰接近了仲帝。


  萧容等人却是更
  她没动。


  另一边,琴白衣已经下了阁楼,白衣幻影,本就在接近,而姚远也冲了过去,两人强行拦下了苏太宰。


  见琴白衣过去,哪怕斐无道对仲帝很不在乎,眼下也只能过去,提刀从后跳斩。


  又是一次围杀。


  “滚开!”此时的苏太宰无比暴戾,好像露出了真正的本性,或者因为这句遗骸而失了本性。


  爆发的罡气强大无双,再次重创了三人。


  “师傅!”梨白衣忧虑不已,想要提剑而出,却又在见到琴白衣眼神后想起了自己的指责,于是只能咬牙坚守在仲帝身边。


  就在苏太宰抬手欲杀三人的时候。


  他听到了手中无婀惊戾颤抖的声音,他一惊,接着听到了嘹亮清澈的剑道长鸣。


  转头看去,他看到了明谨的消失,也看到了她的出现。


  她突破了。


  当苏太宰匆匆以无婀格挡的瞬间,无婀有了裂痕,罡气有了溃散。


  九天却是剑气昌盛,仿佛真有仙绝,但此仙孤冷,杀伐,无情,一剑击溃了他。


  轰!!!


  苏太宰被一剑劈退撞塌了宫墙,爬起来时,吐了血,发带断了,发丝乱糟糟,他不再是这些年从未见狼狈的昭国明珠,也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太宰大人。


  他被击溃了。


  但见击溃他的人周身血气一缕缕如发丝萦绕,为九天牵连。


  他笑了,因为觉得她也不算赢。


  “狠,真狠,竟以我的炼血秘术生祭了自己的血给九天,强心突破上善若水。你难道不知道如此行径,你将来要么为九天所控,堕落剑魔,要么剑道灵脉崩解,变成活死人?”


  其实不用他说,斐无道跟琴白衣也看出来了,震惊无比。


  “你疯了!”斐无道嘴唇苍白,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底颤抖。


  他的一心复仇,一意孤行,是否让第二氏族,让师傅他们一辈子都在用性命维护的蝶恋花正统断绝了?


  恐怕连谢远也没想到谢明谨会对自己这么狠!


  世人惊恐,不解,或是心痛。


  唯独明谨是无动容的,仿佛其心坚毅孤冷如寒铁,握着染血淋漓的剑,她道:“什么是活死人,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么?苏吾君。”


  苏太宰,本名吾君,而这个名字……是一个人帮他取的。


  那个人于雪夜中踏雪而来,无知无觉中瞧见了煌煌城中最灯火通明的地方,他好奇,进去了,然后见到了在青楼中最卑贱的娼妓之子。


  他无名,青楼楚客都戏谑称呼他为伶郎。


  伶人如戏,怜惜身下之郎君。


  尚十五岁却周身裸着的他被一个客人踩在地上用鞭子抽打取乐,其余衣冠楚楚的贵人则是喝酒欢呼,用筷竹敲打瓷玉,清脆作响。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人破窗而入,灌进了大片的清寒风雪,那人还没看清屋内样貌,就本着风仪问:“诸位,请问有饭吃么?我有钱的。”


  没人应,似乎都被惊住了,他无奈了,目光往下,对上了地上最卑贱的那个少年倔强却恍惚的目光。


  那是他们的初见。


  后来,这个绝世无双的剑客救了他,带他离开,带他走遍千山万水。


  他一直以为自己遇上的是仙。


  直到后来这个仙入了凡尘,爱上了一个凡人。


  他们的人间就成了炼狱。


  多年以后,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苏太宰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那些年,最好的那些年,最坏的那些年。


  “苏吾君,好久没人这么喊我了。”苏太宰不自觉微笑,撑着剑,想要爬起来,但发现腿骨被九天的恐怖剑气给震断了。


  不要紧,他用一条腿抵着剑站起来,看向明谨。


  “你觉得自己赢了么?”


  哪怕经脉重创,断了一条腿,周身狼狈,他也不减气度。


  明谨垂眸,淡淡道:“无所得,固有失去,谁敢论输赢。”


  “你跟谢远一样清醒,是啊,我们都失去了。”苏太宰依旧笑,“但我觉得我还是赢了,起码,我让褚氏,让谢氏,让白衣剑雪楼跟蝶恋花,都因为我而溃不成*。”


  禁*统领冷声质问:“邪祟之人,戕害王族,四处为谋祸,既无所得,何以做这等恶行?!”


  苏太宰看了他一眼,“邪祟?”他轻笑了下,“这么多年了,看来我是成功的,竟无人还记得我是娼妓之子,大概是因为当年那些人都被我灭门了吧,也难怪。”


  众人听着都头皮发麻。


  “尤记得我年少时,青楼楚客云集,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烟火,也见过这世上最丑陋的行径,但也是有趣,我在青楼内见到了他。”


  斐无道面无表情道:“我蝶恋花师叔祖第二弗念。”


  “对,是他,谢明谨,他……也算是你的长辈了。”苏太宰看着明谨,笑了笑,“但你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你的心思太深,不像任何一个第二氏族的人,你的心性,更秉承了谢氏一脉,这让我好生失望,明明你降生那时,分外好看,我想,纵然你是个女子,长大了没准会像他一样。”


  明谨:“何必说得如此悲悯,比起简无涯带刀临府却始终不肯对我拔刀,自我诞生你就给我下*,用我区区一个婴儿算计谢家跟白衣剑雪楼以及蝶恋花,一箭三雕,已是无双的谋划,若是再添上这一分虚伪的悲悯,未免玷污你对弗念前辈的尊重。”


  “是,你的确是我此生用得最好的一个诱饵,可谁也不是无敌的,对你这个诱饵用得越顺手,就越犯了错——一开始就该杀了你的。”


  苏太宰好像的确后悔了,但他其实并未后悔了,明谨从他眼里看到了有些癫狂的冷酷。


  明谨不说话,只提剑靠近,剑上滴血,她的足下也滴血。


  她身体重创,强行突破,等于以损自身来杀他。


  既有了如此的牺牲,就一定要杀了他才行。


  可就在明谨要动手的时候。


  苏太宰忽然开口。


  “褚律,还不动手,原本就注定该与你龙凤和鸣的女人,这一生就都会属于那个替代你的假货了。”


  “你的天下,你的皇后,都是他的。”


  这话刚说完,噗!


  有一个人猛然抬手,一掌拍向仲帝后背。


  梨白衣骇然,拔剑刺去!


  对方单手扣剑,那一掌却是落在了仲帝后背。


  仲帝遭受重创,一口吐血,但出手的人……禁*统领也猛然感觉到掌心刺痛,收回手,便见手中乌黑一片。


  剧*!


  吐血的仲帝已被梨白衣跟冲来的千机等人庇护在身后,他扶着扶手咳嗽了下,擦去嘴角鲜血,转头朝禁*统领冷笑一声。


  “徐秋白。”


  徐秋白扯下了人皮面具,扔在了一旁,却抬手欲重新杀向仲帝,但一条剑气扫来。


  嘎嚓!


  徐秋白被这一剑活生生斩断了手掌。


  剧痛之下,他转头看向一边,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谢明谨。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森冷杀意。


  明谨此举出乎很多人意料,包括仲帝,他愣了下,后开心笑了。


  笑得毫不在意周遭许多人死寂的气氛。


  刚刚苏太宰说了什么来着?


  很多人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来回看着徐秋白跟仲帝。


  可徐秋白面色苍白捂着断掌不说话,仲帝却是一味笑着。


  苏太宰也笑了。


  笑着笑着,他看向了满场死寂的宫廷,问明谨:“其实你根本无所谓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褚律,对吧。”


  明谨看了他一眼,“自然无所谓,两个本都是褚氏血脉。”


  他这话,让褚律跟仲帝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她。


  “秦氏无子,夺了另外临幸有孕之女所生之子为己出,但她是宫闱之人,要瞒过先帝耳目,能力不够,毕竟如今的秦家都不怎么样,何况当时的秦家,更没有这样的能力,必然是有人帮她,而这个人就是太宰大人你,不过恐怕秦氏都不知道当年诞下的孩子是双生子,若非如此,这天底下那来年纪绝对相仿,样貌也绝对雷同的孩子。”


  “他们两个,都不过是你用来玩弄褚氏,报复先帝的手段。”


  “当然,你今日故意提出此事,为的也不过是看着他们兄弟相残,引昭国褚氏内乱,最好还动摇国本。”


  “如此玩弄人心,不正是这些年太宰你最擅长也乐此不疲的么?”

第章为敌


  ——————————


  明谨所言震动的不只是朝堂之人,还有仲帝跟褚律两人,显然,这个秘密他们谁也不知道。


  而恰恰是刚刚,他们彼此残害对方,都想取对方性命。


  转头,原来他们是被戏弄的玩偶?


  双生子,哈哈,好一个双生子。


  徐秋白想反驳明谨,但又知道她素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秘密的存在意义,就在于它被揭露之后……


  那种震撼,那种崩溃,那种让一切沉稳局面幡然巨变的影响力。


  *魅者,擅长玩弄心术,掌握秘密以折磨世人。


  苏太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他听了明谨的话,对受害者兄弟置之不理,却是盯着明谨。


  他应该不喜欢另一个玩弄过的受害者如此姿态。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才做这些事的么?”苏太宰幽幽反问明谨。


  明谨:“应该不是,你只是想报复,因为你得不到。”


  得不到。


  三个字绝对是这人世间最大的魔障。


  多少人为它强求,又因为强求而沉沦一生。


  “得不到!”苏太宰面目阴郁了几分,痴痴笑了,“这句话说得好,你知不知道她也对我说过。”


  谁?


  明谨这次没能猜出,但左不过两个人。


  谢枳,还有第二弗念。


  “不用猜是,是谢枳,你像她,所以才让褚峥动了心思,说来也是可笑,当年……我在青楼遇见了弗念,后来又一样在青楼遇见了秘密调查世家谋反案的褚峥跟谢枳。”


  “王族,世家,武道魁首,还有我,娼妓之子。”


  “好像命中注定我们相识……结伴为友,一同调查世家谋反案,一同为了昭国的安危而努力,参战边疆,征伐四野,我见到了广阔的天地,领略到了权势的力量,但其实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苏太宰站在偌大的广场中,他的声音空旷,悠远。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得到它们的么?”


  明谨皱眉,看着他的身体在自己剑下不断淌血,她本可以直接杀他,但她又莫名在意当年,在意让这么多人惨死,让她此生陷入炼狱的最根本缘由。


  这世上,只有苏太宰最知道它的来龙去脉。


  “从弗念爱上了谢枳开始,从我看到一个仙为了她屡屡违背门规,为她流连凡尘开始。”


  斐无道想起了什么,皱眉道:“蝶恋花自古以来都有不与朝廷牵扯的规矩,尤其是谢褚两家。”


  苏太宰笑,“没错,他爱上谢枳的消息被蝶恋花知道了,派人下山来找他,将他带了回去,勒令他放弃,可他不肯,因为不肯,又不想忤逆门规,于是,他也像你的母亲一样,自损经脉……对了,他也是天人之体。”


  这番话对明谨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她握紧九天的手腕鲜血越发淋漓,双目清冷如月,仿佛想到了那些惨烈的过去。


  她童年的所有痛苦,几乎都跟父母之间不得所有人允许的情爱有关。


  可她偏偏是他们结合后唯一留下的痕迹。


  其余的,全都烟消云散。


  “我看着他经脉重创,看着他进了寒潭受罚,我求他,求他放弃谢枳,他本可以成仙的,做一个天人不好吗?”


  “他说,他心甘情愿。”


  “后来,我又看着他拖着伤体去见了谢枳……谢枳,那个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竟还拒绝了他,让他回蝶恋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嵌了。”


  “多无情的女人啊。”


  “可好在也因为她的态度,弗念不愿强求,如她所愿回了蝶恋花,至此闭关。”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的。


  如果只是这样结束了就好了。


  斐无道气血起伏,冷然质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后面其实你们都知道,谢枳知道褚峥她有觊觎之心,也多疑善变,既忌惮谢家权力,不想让谢家女入主中宫成为最强的外戚,又想得到她,为了确保谢家安危,也远离都城之人的算计,她离开了都城,但她没想到褚峥会那么狠,直接派人将她在半道掳走,关进了陵墓之中。”


  苏太宰在笑,笑着对明谨说:“你们谢家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连皇后之位都看不上的谢家女,也是谢家历史上最优秀的女郎,谢枳竟被褚峥活生生关在陵墓之中奸污了。”


  看台上,谢明容脸色分外难看,宗室躁动,褚兰艾神色惨淡。


  “她想自杀,但被锁链锁住了,又被下了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褚峥以谢家人的性命威胁她不许自杀,她就那样如同活死人一样被囚在地牢里整整一年。”


  “那段时间,恐怕很多人都记得褚峥经常往陵墓跑,言官还进谏过,让他不要对人死墓葬之事太过在意。”


  “他们哪里知道这位褚氏历史上数得上成就的英武大帝竟强逼着女子行苟且之事,后来谢枳怀孕了,褚峥特别高兴,但谢枳对他说,这个孩子有谢家血脉,以后会成为褚氏最大的隐患,如果他想保留自己的王权,就不应当让他生下来,谢枳自然了解褚峥,褚峥果然犹豫了……你们看,这就是堂堂帝王。”


  “所谓痴情,最终也敌不过王权。”


  “可褚峥还没下决定,意外来了——谢青终于找到了谢枳的痕迹,查到了陵墓这边,然后,他又找到了弗念。”


  斐无道刀锋落在他脖子上,森冷道:“然后呢?”


  “弗念找到了陵墓,但褚峥已有所察觉,设下了天罗地网,当时,弗念伤势未愈,根基受损,几乎是血战杀进陵墓的,却在最后见到了大着肚子被利刃抵着咽喉的谢枳,褚峥逼迫弗念喝下当时无药可解的剧*。”


  琴白衣看向那边的第二弗念尸体,难掩悲悯道:“软蔚之*,服下它的人,躯体栩栩如生,但便是上善若水境界的人也会陨命。”


  那必是十分艰险的局面。


  强如第二弗念别无选择。


  因为苏太宰双目含泪说:“他本可以强杀救人,但谢枳见他闯入陵墓,担忧他的安危,惊动了胎气,他没办法带她走,又因为她情况危急,他逼着褚峥立下重誓要救她,并放她自由,这才将软蔚之*一口服下。”


  明谨眉目幽深,问苏太宰:“那谢枳是怎么死的?”


  “难产,好不容易快生下孩子的时候,她推开了产婆,抢了利刃,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肚子,带着孩子当场死去,她很聪明,她若是活下来,褚峥会永远多疑,但如果她死了,褚峥就会永远陷入痛苦的魔障,也会心怀愧疚。”


  苏太宰轻描淡写,众人却似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那种狠绝跟绝望。


  “因为这个缘故,褚峥后来性情大变,在要不要对付谢家中摇摆,但谢宗此人狡猾,竟把你带到了他的跟前。”


  “你太像年幼时的谢枳了,聪明,冷静,也高傲,让褚峥几乎以为谢枳又回来了。”


  “可笑的是,因为这种妄想,他竟还想把你跟他的孙子凑一对,好像这样一来就能弥补他的卑劣跟愧疚。”


  苏太宰嘲讽意味颇浓,对褚峥这位被民间歌功颂德的帝王厌恶至极。


  断掌的褚律神色变换,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因为当年的他见过自己的爷爷年老后性情乖张,时而喃喃自语,总是看着小明谨出神……


  “可笑么?也不算可笑,人的欲望无穷,得不到了,就变成了偏执,就好像你一样。”


  “苏吾君,我觉得你也很可笑。”


  苏太宰脸上的情绪一下子就收敛了,沉沉看着明谨。


  明谨对视着他,冷笑道:“你今日话这么多,将前尘往事一概说出,一来希望国家内乱,二来,希望谢氏跟褚氏厮杀。”


  “都快死了都这般算计,该是对第二弗念忠贞不二,可你在当年就如此无辜?”


  “有些事,我不必说,你我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谢明谨竟是这里心性最沉稳的人,她丝毫不为苏太宰这些娓娓道来的往事而动容,但她又纵容了他告知往事,只因为她想知道。


  既知道了。


  噗嗤,王九将九天穿透了苏太宰的身体,将斩杀他时,苏太宰忽然双手抓住了九天,状似疯癫笑道:“谢明谨,你如今再无动于衷都是枉然。”


  “你觉得自己无辜?”


  “你不知道,就算是谢枳,谢远,谢明黛,所有人,其实也不过是被你们第二氏族的血脉所累!”


  谢明谨手腕一顿,苏太宰握着九天的双手鲜血淋漓,抵抗着刀刃的撕裂,说了仿佛能刺入明谨灵*深处的话。


  “谢家,褚氏,乃至白衣剑雪楼,你生来要与他们为敌,你以为这世间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以为谢远那般厉害的人,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为你谋一个生机?”


  “我死亦如何,将来,你必要与整个昭国为敌!”


  “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然后他松开手,明谨拔出了剑,放他一马?


  不,在苏太宰窜出去的刹那,她举起剑,剑气飘远,从后面直接腰斩。


  扑向那烟花箱子的苏太宰落地,距离那箱子也不过几步远,他拖着半个躯体,在垂死中吐了血,他双手爬动,拖着残躯想要爬过去,最终爬到了。


  斐无道想过去,最终顿足。


  因为苏太宰伸出手的手,鲜血淋漓,但最终在即将触摸到第二弗念的衣角时看到了他闭目的神情,仿佛一刹那回到了那时候。


  褚峥的卑劣跟愧疚有人知。


  那他的卑劣跟愧疚呢?


  “你……为何从来不肯看看我啊。”


  “你答应过带我走遍天下的。”


  “明明,我可以比她还优秀的。”


  他落了泪,却是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将伸出的手指落下,不敢以自己的脏污去玷染他的一分一毫。


  那难以言说的情爱,自卑,嫉妒,厌憎,恶意……


  他蛊惑了褚峥,诱使他去强迫谢枳,却没想到弗念会知道,他要杀他,却是不忍,那一次不忍,成了他的偏执。


  得不到的,毁掉吧。


  他提前通知了褚峥,布下天罗地网,算计了陵墓中最惨烈的一战,又在第二弗念死后,给谢枳准备了利刃……那个女人最后应该看出来了,所以在动手前,对他说:“现在,你开心了么?”


  她知道他的过去,却从未欺辱过他,姿态中正宽厚,总对他说自己下面有两个小侄子,但她没有弟弟。


  她对他很好,欣赏他的资质,爱惜他的才情,总是不遗余力给他介绍老师。


  但他因此越发憎恶她。


  她越完美无瑕,越让他的脏污无可遁形。


  他想要让她变得丑陋。


  可那一天,她死前深深望他的一眼,仍旧跟第二弗念死前不愿看他而闭上的双目重叠。


  悲悯,无奈,还有绝望。


  从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跟褚峥一样,都陷入了各自的魔障。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他在最开始没能对谢明谨下杀手,哪怕明知道这个孩子将来很可能会变成祸患。


  谢明谨做不了完美的圣人。


  他也做不了最狠绝的邪魔。


  还有,他终究是累了。


  ——————


  烟花绽放,惨死的苏太宰已无声息。


  光芒绚烂中,手握九天浑身浴血的明谨站在光辉之下,朝远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后提步缓缓走来。


  一身长袍赤红湿润,一步步淌血而来。


  光辉灿烂,夜色如深渊,百家灯火,宫廷不眠。


  她没理会仲帝跟褚律,哪怕这两人的命运眼下才是整个帝国的重中之重,也哪怕他们都看着她。


  像是在看毕生的命数尽头。


  她只是提着剑,一步一步艰难走上台阶,一只手扶住了白玉雕拦,粘稠的血液沿着白玉流淌下去。


  她抬起头,越过许多人,看到了阶梯上面的谢明容。


  谢明容已下了台阶,可还没扶住她,就听见谢明谨沙哑着仿佛断裂掉的声线,说了一句话。


  “阿姐,如果这次我没能醒过来,能不能把我送回父亲埋葬我母亲的地方?”


  顿了下,她露出歉然一笑。


  “对不起,又让你难过了。”


  她吐血倒下的时候,谢明容冲下去抱住了她,谢隽死的时候她没哭。


  可这一次她哭了。

第章傀儡


  ————————


  苏太宰一死,对于昭国而言是根除病因的一劳永逸之法,但有些人死了也能给活着的人带来巨大的隐患。


  仲帝跟徐秋白的血脉之事,让白衣剑雪楼都分外头疼,琴白衣本是个不爱追究隐秘的人,在言太傅等遵从天地君亲师传统的人力邀之下不得不在宫内逗留,而梨白衣则是快马加鞭赶回楼中看看书白衣是否醒来,让他来决断此事。


  彼时,宗室内躁乱,许多王族近脉蠢蠢欲动,若是旁支,也联系了殊王……


  两兄弟真的是褚氏血脉?万一不是呢?


  万一一真一假,万一两个都是假的呢?


  皇族宗室,核定血脉最为严谨,怎么可能糊弄过去。


  这时候,朝堂跟宗室分裂了,本来世家也要乱,但萧容强势,稳住了世家,隐晦中等待着。


  至于等待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今夜这一战的结果也以飞快的速度传达了昭国整个武林,那么,大荒也瞒不住了。


  仲帝当夜除了默许谢明容在中宫坤宁照顾明谨,也当机立断调遣了*部布防边疆……


  但不管各方如何躁动,许多人都难以忽略一件事——谢明谨,她是死是活?


  ——————


  谢明容是第一次来坤宁宫,不是以前没资格来,而是前皇后请不动谢家的人。


  谢家女子也的确对后宫有所避讳,所以她没来过。


  今天进来了,她看着分外寂寥的宫殿,看到了很多符合明谨喜好装饰的宫殿,但她知道这些都不是明谨布置的。


  是仲帝提前让人修整而成。


  真心?


  谢明容毫无动摇,冷漠收回目光,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明谨。


  她已经替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去掉了那些粘稠的血液,但明谨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所有的血液,皮肤苍白,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


  仿佛没了气机。


  她非武道人,看不出明谨如今的处境到底如何,但琴白衣来了。


  明容知道对方能从帝国这样的危机时赶来很难,可对方还是来了。


  “谢谢前辈。”


  “我不擅*治,君上也能处理好事,不在也无妨。”


  琴白衣嘴里的意思,仿佛是并不在意仲帝跟徐秋白之间的恩怨跟真假。


  其实谢明容也不在意,所以也不问。


  琴白衣把脉又输入内力,太医院的掌院也来了,两人全力配合,坤宁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清晨时分,作为宫外人,斐无道本不该入后宫,但也没人敢驱赶他。


  他就这么在坤宁宫外坐了一夜,边上是第二弗念的遗骸。


  天光近白,朝前殿上,所有人都察觉到仲帝有些烦躁,这种烦躁变成了暴躁。


  暴躁之下,他的手段十分狠绝,直接出了三个决定,不容人罗嗦。


  其一,宗室要查,随它查,但只能查,谁敢做多余动作,杀!


  其二,朝廷要乱,乱的人,杀!


  其三,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国家不稳,兴风作浪之人,灭九族!


  决策没错,站在大义公理跟国家大局之上严令,若谁过了度,第一个要被杀鸡儆猴,如此以来,蠢蠢欲动之人会被震慑,至少不敢在明面上搅乱局面,包括宗室。


  毕竟仅凭着明谨三言两语无法确定仲帝身份,可同理,仅凭着苏太宰三言两语也不能定仲帝身份。


  都无证据,谁敢妄言就是冒犯君王,是忤逆大罪,往上算可以是谋反!


  言太傅当朝附庸仲帝后,阁部的人在失去苏太宰后,那一脉也不敢出幺蛾子,其余人尽数符合,毕竟从国局来将,一味抓着仲帝身份不放于国不利。


  最想做些什么的是宗室跟各地有反心的藩王。


  这时候,萧容出面了,代表世家维护了仲帝所言。


  其实他开这口也可以理解,很多人恍然顿悟——谢明谨跟仲帝已成婚,仲帝有世家用户,萧容手握能打赢大荒大*的乌甲*,加上*部许多人,足以镇压宗室。


  蠢蠢欲动的人一下子被泼了冷水,冷静了许多。


  但……另外有一个隐患。


  徐秋白。


  断掌的徐秋白神色冷漠,冷眼瞧着朝堂一面倒。


  他早知这种结果——自打他被毁容替换身份,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变回褚律了。


  哪怕他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自己,而他也明白,昭国并不一定非要褚律当这个帝王。


  除非仲帝不姓褚,可若是明谨所言属实,他们是双生子,一个不姓褚,那另一个也不是。


  苏太宰一死,这些都是无解的谜。


  他,这辈子都是一个笑话。


  徐秋白努力让自己去追究这件事,但他的思维十分紊乱,总夹杂着另一件事。


  仲帝雷霆手段,压制了躁乱,决议之后就让各方官部司长管好各自门下,然后就走了,顺便让禁*统领带走徐秋白。


  他匆匆过去的时候,见太子在坤宁宫殿外站着。


  “你在这做什么?”


  太子行礼,道:“母后情况不明,儿臣……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仲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因为坤宁宫殿门打开,里面气氛沉郁,宫女们惶惶不安,医院的女官秉承掌院的命令前来通报。


  “君上……现下情况不好,娘娘的气息已近绝灭。”


  仲帝身体摇晃了下,扶住了墙,后头赶来的萧容神色一凛,顿足站在原地。


  会死吗?


  “孤不信,你让掌院不顾一切施展手段,要什么孤都会给!”


  “琴师傅怎么说?对了,国库里面有很多千山雪莲,去,给孤拿来!快!”


  琴白衣跟掌院都出来了。


  两人神色疲乏,亦是无奈。


  “九天在吞噬她的血气。”


  “那就拿掉九天!”


  “若是无九天,她的躯体会自行崩解。”


  “……”


  仲帝还欲说什么,却见斐无道提刀过来了。


  护卫们紧张无比,姚远也挡在了君王跟太子面前,却见斐无道对琴白衣问:“若是有另一个人替她承受,是否能救?”


  “救不了,九天看不上你的躯体。”这话不是琴白衣,也不是掌院说的。


  声音老迈。


  琴白衣直接朝一处行礼,“师傅……”


  只见书白衣带着梨白衣从外面跃来,风尘仆仆。


  他辈分高,庇护了三代帝王,许多人朝他行礼,他摆摆手,“别来虚的,救人要紧。”


  仲帝眼镜一亮,“书前辈,您能救她是吗?”


  “没,我不能,论医术我还不如我徒弟,但……”


  斐无道忽然说:“我说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天人之体,九天只认天人之体,那么同理,它渴望的也可以由另一个天人之体满足。”


  书白衣意识到了什么,一眼看向斐无道后面的遗体。


  “第二弗念?”书白衣固然已经从梨白衣嘴里得知大概,却还是被惊住了,但看向斐无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斐无道木然道:“蝶恋花正统一脉只剩下她了,她若是死了,既绝户。我以前一直以为死人比活人重要,现在不这么想了。”


  书白衣似乎能懂他的复杂想法,毕竟斐无道再记恨谢明谨的谢家血脉,却也永远无法否认她身上的蝶恋花血脉,不管她学的剑法,心法,还是认她为主的九天,亦或者最后她不顾一切斩杀苏太宰,这一切都让斐无道无法将她再看作谢家人。


  “或者,从一开始,从简无涯不肯拿起屠刀开始,你就无法对这个孩子保留恨意了,蝶恋花之人素来一脉相承。”书白衣赞叹之后,同意了这个法子。


  太子在后面,见到仲帝并未因此松一口气,更紧张了,跟着进了坤宁殿。


  太子跟着要进去,却被姚远拦住了,后者沉声道:“殿下,您是外男,进去于理不合,君上并无御令。”


  太子回神,想了下,点点头,跟着姚远走了。


  ——————


  又是一天一夜,太子得到消息,仲帝连朝都不上了,任由背后的人捣鼓密谋,他自己倒是每天都在坤宁殿蹲着。


  “还没有消息么?”太子问姚远,后者低头躬身道:“还未,但娘娘天赋超绝,福泽深厚,又有昭国最强的人庇护着,一定能转危为安。”


  “福泽深厚么?也不见得。”太子听说过这位“母后”很多事,泉山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姚远抬头,看了太子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俊逸却心思秉正的太子爷面上有过惆怅,他又低头,轻轻道:“殿下,您现在最该担心是苏太宰此人所言是否会威胁君上的身份,进而影响您的身份。”


  太子回神,细细思索,却是豁然一笑,“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信父皇,也愿跟随他。”


  姚远一怔,眼底暖色,后低声道:“奴也愿意跟随殿下您。”


  次日,太子要去坤宁宫问安,这一次姚远没有阻拦,他跟在他身边,见到琴白衣正站在殿门外的水榭中弹舒缓琴曲,以舒伐殿内人的疲惫。


  太子站在旁侧静静听了一会,并不打扰,他没留意到自己身边的姚远目光幽深,有些看痴了。


  些会,琴音结束,琴白衣按了琴弦,朝他们看来,太子带着姚远过去行礼。


  “琴师傅。”


  琴白衣看了太子小一会,“见过太子,太子是来问安的么?”


  “是,尚不知父皇跟……母后如何了。”


  琴白衣看出他是真的忧虑,只是又刻意遮掩。


  似乎皇族之人都如此,喜怒不形于色是帝王者必备的能力,只是如今仲帝性情显露,反而最是不符合正统,反是他的儿子端得住。


  只是……


  琴白衣眉宇轻柔,温软道:“一切都会好的,也总会过去,这世上的道理并不偏向任何妖邪。”


  她是一个清风如月般的人物,看得透,又妖邪不近身,能肃清人心头的阴霾。


  “嗯,谢琴师傅教导。”


  琴白衣看人很凭直觉,因为这一代多是梨白衣庇护君王,她也许多年没进宫了,对这位太子,她是第一次见到,但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稔,仿佛脑海里会无端闪过什么人影。


  但无法捕捉。


  她笑了笑,带他们进了坤宁。


  坤宁中,往日空旷清雅,今日空气里总有几分血腥气,殿内也不知详情如何,只觉得气氛沉郁。


  都一天一夜了,还不行吗?


  太子坐下没多久,就发现萧容来了,他见到这个人,心里微微别扭。


  作为太子,非皇后血脉,自要避嫌,可萧容更是外男,为何能直入宫廷?


  坐了一会,太子也没见到仲帝,就走了,走远后,他问姚远,“就因为萧容此人如今代表世家,能支持父王,就得让他违背规矩么?”


  他像是不满对方的特权。


  但姚远给了他一个很冷静的答案:“若是需要,自身只能让步,哪怕君王也是如此,殿下是未来的君王,应当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他要的更多呢?”太子想到春夜宴上萧容的言行,微微皱眉。


  “那就看君王者愿不愿意给。”


  太子沉默了。


  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必须取舍是吗?


  太子在附近花园逛了一圈,回过头,却得了消息——坤宁那边结束了。


  ——————


  萧容看着仲帝走出,面色舒缓,他起身行礼,稳稳询问道:“不知娘娘情况如何?”


  “一口气,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但还好,有希望了。”


  仲帝难掩喜色,但也不动声色对萧容说:“萧大人可以放心了,孤会照顾好阿瑾的。”


  萧容毫无芥蒂,笑了笑,也没说话,退下了。


  斐无道出来,满脸疲惫,带走了第二弗念的遗骸,见到仲帝的时候,他没逗留太久,只是擦肩而过,撇下一句:“她是她,你是你,你与我蝶恋花终究会有结局,等着。”


  仲帝微笑:“我不怕任何人,包括你。”


  斐无道深深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下,走了。


  却见到正回来的梨白衣。


  两人撞上,梨白衣侧开身,却见这人没走,反而顿足,“她现在还不算安全,整个都城,我只信你们白衣剑雪楼。”


  梨白衣点点头,“我会一直守着他,你,你也保重。”


  斐无道很意外,却最终露出了一个笑容,飒然,却是恣意。


  “知道了,小姑娘,走了!”


  斐无道走了,梨白衣看了一会他的背影,进了殿内,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明谨。


  她手中握着的九天从明谨体内抽出血气一缕缕,但仔细看,抽去的血气转移,又从九天转移了血气回到明谨体内。


  竟成了一个体系。


  可这样一来,接下来明谨到底会如何,谁也无法确定。


  莫非,会成为九天的傀儡么?

第章别哭


  ————————


  坤宁宫,本来仲帝想留下来长久陪着的,但也不知是顾忌斐无道走时那番话还是因为琴白衣师徒两个女的住下来,再加上一个谢明容,为了避嫌,他只能回自己的宫殿,只是每天来看看。


  她一直沉睡,毫无反应,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又好像随时准备跟着本就不属于凡俗的九天离去。


  琴白衣境界高,看得淡,不似梨白衣跟谢明容那么在意纠结,所以一般是两人轮着看顾,一点都不愿意假手于人,连那些宫人都没让近身。


  第三日,梨白衣帮谢明容给明谨擦身,其实她们也发现了,这人身上好像固定在了某个状态,身体发丝分豪未变,如凝固的玉雕,永远栩栩如生,永远不会老损衰颓。


  永不凋谢的红瑰。


  谢明容替明谨系上丝袍的带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梨白衣洗着毛巾,闻言一愣,但似想到了什么,问:“明黛姑娘?”


  明容已经知道梨白衣亲身陪着明谨经历过那日乌灵的炼狱,她没问其中细节,如明谨希望的那样假装信了她编造的故事。


  “嗯,阿黛最爱美,每日梳妆打扮,一尘不染,不似明月惫懒邋遢,也不似明谨随意自如,我最近一直在想,她不是承受了一切并且熬过来了,而是她在难以承受的状态下,将那些她想留却留不住的人都融入了自己身体,比如红衣,比如妆容,比如穿着喜好,比如待人骄烈,她都下意识去模仿……”


  梨白衣虽也早早察觉到明谨的变化,但她只简单以为她遭遇变故,性情变换,不似从前清逸,却不想还有内中这样的隐情。


  因为太痛了,所以骗自己那些人还活着,为此她不惜用自己去创造对方……


  美艳,妖娆,刚烈。


  今夜这一战,她用半个谢明黛创造了惨烈的胜算。


  “若是如此,她们本来已是一生一死,我希望现在依旧能保留这样的结果,毕竟,已经不能再好,也请不要更差。”


  谢明容声音沙哑,却也冷冽。


  她不是练武的,易疲累,梨白衣发现这个往日位列谢氏美人之一的端雅女子鬓角都多了几根白发。


  仿佛几夜之间……


  “我等下给你几枚润养的丹丸,再用内力给你调理下。”


  谢明容偏头看她。


  “你既然知道结果不能更差,就该养护自己,她若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


  梨白衣很严肃,她觉得谢家女子都不让人省心。


  让人心疼。


  “无妨,她若是能爬起来倒也好。”谢明容岂不知自己的变化,只是不在意。


  她本就是四个姐妹里面最不好皮囊的。


  梨白衣无法,却忽然挑眉,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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