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治疗最好的医院 http://m.39.net/pf/a_4331581.html早晨,温度降了八九度,清冽,但舒服。早春的校园,麻雀在叫,扎堆儿聚在花圃中,吃得圆圆滚滚。看我停下,就呼啦啦跃上枝头,并不飞走,只探头探脑,等着我离开。一只风筝在飞,驮着几大块颜色,生绿亮橙明*,顶着风。天空灰蓝,忧郁旷远。这两天心不静。饭做得乱七八糟,放在洗衣机里等着穿的衣服也记不得洗,说话有一搭没一搭......我知道,要把这件事写下来心才会安静。昨天上午J君打了几个电话都没听见。最后一个响了老半天才跑过去接。“给你发短信了看见没?”“没有啊,怎么了?”“刘老师昨晚去世了。”“哦”,我麻木着。“今天下午几个同学约好了要去吊唁,你有没有空?”“我不去了。”“明天早晨遗体告别。”“我不想去。”“嗯,明白。”这一个“明白”之后那边还努力说着什么,这边只“嗯嗯”,“好好”,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挂断。然后就坐着,然后就上网,看这篇五年前的文字,翻来覆去,几乎一天。《水泉溪》一迷恋爬山,但从不爬没有水的山。那样的山没有生气,会越爬越干。即使强登峰顶,也会身心俱疲,把心里的水分一下耗完。“川阅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喜欢走在这样的山间——在身边,或者就在脚下,一路有水,漫漫的流。听着踩着撩泼着,行行之中,水气就弥漫了全身,呼吸调畅,步子优游,不费力,不勉强——不知不觉中人在一点点润起来。这样的山里通常没有彻头彻尾的艳阳。总是半阴着,空翠湿衣。喜欢找一块水间的青石坐下来,隔着一潭幽碧去看对面高耸的崖壁——冷冷的青,湿漉漉的,遍布着斑斑苔藓。时时会有一丛*的紫的蓝的小花或者湛绿的蔓草从崖隙间突出来,披散开。冷硬深青的石衬着灵鲜秀媚的藤蔓,那情致一眼之下会让人心惊肉跳,不由的呆住:下辈子就投生成这石缝间的杂花若草吧,倚着石,浸着水,肆意的开,肆意的落,不知不觉,无始无终……有时会有一两只小鸟飞来,在错杂的枝子间跳上跳下兀自的叫,喉咙里回转着曼妙的水音。那声音嘤嘤咛咛,细碎清泠,很近又很远,一下就把你捉到它的世界里去,跟它对着,恍恍的,不知身在何地。不敢动,就这么坐着,听着,拿眼睛的余光去打量身下的水,看她的来,看她的去……会有鱼,黑黑细细,寸把长的身子在草里钻来钻去。“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看着,这一潭水和这水里的游鱼就会在眼前执着的漫衍开,满满的裹住你。这是怎样的游呵……在水里,在光里,形和影,人和鱼,一俯一仰,一呼一吸,游着,忽往忽来,忽聚忽散,动动静静,生生逝逝,空空漫漫,无所依倚。这是柳宗元生命中那一汪深潭。二第一次触到这潭水是二十多年前。从此便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午后,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窗外是五月里灿烂的阳光,窗内是阴凉静寂的课堂。风吹动淡蓝的窗帘,一下一下,将阳光的香拂在脸上。心也就不由自主的摇,象一条不系的小船浮漾在光影明暗之间。先生在念课文,念的就是这一段。先生讳“明远”,那时大概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袭藏蓝色中式布衫,一双方口布底鞋,在课桌间窄窄的通道里轻踱着。这是他长年的打扮,在这个校园里只有他长年穿着或灰或蓝对襟的中式布衫。他声音不亮,稍哑,永远是那样和缓安然——象一方璞玉稍事打磨后还留着粗朴的晕痕。在这安然的声息中我读了三年文言,连同那明暗的光影和光影中移动的蓝布衫成为我全部的古典。那时先生已是省内外出名的特级教师。却只带我们一个班——他正在做实验——要在这个全省唯一全国也只有十几所的语文实验班上教授三年的文言。名为创新,实为复古,从《诗经》到《红楼梦》,三年中只讲文言,不讲一篇现代文。那真是一个世外桃源!每天,早早晚晚,在灯下,在花间,就这么读着讲着背着写着。考试也好玩,通常是两项,一项背诵,先生事先把题目写在一个个木签子上放在竹制的笔筒里,轻摇着,随抽随背。不许停顿,更不能出错字漏字。当时觉得特好笑,象是在庙里抽签求神仙。现在闭了眼还能听到那竹筒和木签撞击时发出的脆生生的声音。另一项是“断句读”(读dòu),给一篇没有标点的古文,让你断句、加上标点。这项练习入手时较难。现在想来,先生选文章很讲究,是由后到前,由易而难。先叙事后议论,从明清入手,经过八大家,最后,到高三时断到了《孟子》和《战国策》。此外,除去课本(课本是国家教委组织专家专门为语文实验班编写的《文言读本》)的篇目,每周要另外背熟一篇古诗,对上一副对子。多年后考研时答“文献阅读”的题目,拿到卷子不禁暗笑,满满一纸“断句读”!心下慨然,觉得先生就背着手静静地站在跟前。那三年中我结识了柳宗元。结识了一个个博大深挚的灵*。每一位,都是天地灵气淑于一身,在他们行走运行的那一刻或横空出世或粲然林间。现在,他们如同星星般沉落到深澈的湖底,在幽暗中沉默着,闪烁着。他们之于那时的我,像影子,隔着水,看不真切,更不用说交流、懂得。却让我莫名迷恋,刻骨认同。于是近乎本能的把他们连同“古典”这一泓深碧的湖水一股脑装进心底,从此守着,不再出来,也再也出不来。我知道,这就是让我安心安身的那泓不息的深水。开始看时心一直颤,想安静,安静不下来。这种靠意志力无法平复的颤是父亲去世时留下的,十七年了,几乎没有再犯。可他不是父亲。他是什么?我反复问自己。现在,经过一天的消解融化,我明白了些:他是融入种下,是唤醒点燃,是我精神成长最初那个泉、源。想明白这一点,下面的结也就解开——为什么不去?是不想见。是本能,是要把这一袭灰布长衫护好藏好,要它软软的,温温的,好好的在心里最深最安全的那个地方,静静呆着,不裂开。接电话时我分明听见那自我保护的本能小声说:生命的痛烈已然多矣,能不看就不看吧。心乃安。然后,就在高中同学